“北平的五月,那是一年里的黄金时代。任何树木,都发生了嫩绿的叶子,处处是绿荫满地。卖芍药花的担子,天天摆在十字街头。洋槐树开着其白如雪的花,在绿叶上一球球的顶着。街,人家院落里,随处可见。柳絮飘着雪花,在冷静的胡同里飞。枣树也开花了;在人家的白粉墙头,送出兰花的香味。”
——张恨水《五月的北平》
张恨水先生用树木三言两语地勾勒出了他心目中的北京城,这些碧净如前的树木见证了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活的人和事。
如今在北京生活的你,有注意到过路边的树木吗?上次引起你注意的是漫天飞絮的杨柳,是黄金灿灿的银杏,还是虬曲苍劲的古槐?是哪些树木陪伴北京城于悠悠岁月中呢?
皇家园林里的百年老树
在以前,老北京胡同和大街上并没有植树绿化的概念,树大都在皇家园林、寺庙、或者私人的庭院里供人欣赏,北京的行道树是从民国初期引进洋槐开始的。
北海公园内树龄多年的白皮松
因此有些年龄的古树大多存在于名胜古迹里,例如故宫御花园内堪称龙爪槐之最的“蟠龙槐”;天坛公园内九龙盘旋的“九龙柏”;潭柘寺内乾隆皇帝御封的银杏“帝王树”;还有北海公园内乾隆皇帝命名“白袍将军”的白皮松,像两位威武的将军守卫在承光殿前后。
其中以槐树和松柏居多,它们具有耐寒、抗旱、生命力强的特性,是古老文明的象征。
展现文化底蕴的市树
北京市展现城市形象的市树有两种:侧柏和国槐,在树龄达数百年的老树中占很大的比例。市树也是现代北京城的一张名片,从一个角度体现了东方文明古都的深厚文化底蕴。
国槐的生命力顽强,枝繁叶茂,绿叶持续的周期长,在每年的6~8月开花,花香淡雅。同时又具有抗旱抗寒、耐盐碱、耐城市土壤多夹杂物的高度适应的生态特性,适合北京的土质和气候环境。
在北京地区,树龄近百年的老槐树在北京居民庭院和公园中有很多,深受百姓喜爱。种植槐树的街道也有很多,现在北京二环路以内的正义路、东交民巷、西交民巷等许多街道保存有最古老的行道槐树,多为年至年民国期间栽植的。
天坛公园内的侧柏
侧柏在北京的皇家园林、宫殿院落和坛庙中,占据着突出的位置,院内遍布着由其组成的林荫道和树林。侧柏材质优良,树冠呈现广卵形,小枝扁平似一个平面。
小小的鳞片状叶片紧贴小枝上,交叉对生排列,有淡淡的芳香,喜阳耐旱寿命长。天坛公园“九龙柏”植于明永乐十八年,它在回音避西北角,表面干纹纠结相交,因状如九条蟠龙盘旋腾飞而得名。
城区绿化的行道树
如今树木已不再是皇家园林的专属,北京城区的绿化越来越好,品种名目越来越繁多,大街小巷路边的行道树,是现代化生态城市的重要组成部分,也体现着城市文化的韵味。
长安街边的行道树--槐树与杨树
北京市的常用行道树种类很多,但因为受到气候条件的限制以落叶乔木为主,有国槐、白蜡、银杏、杨树、悬铃木等。
国槐高大的树体、通直的树干和浓密的树冠完全符合城区道路对行道树绿荫如盖、形态优美的需求,加之其生活习性适合北京的气候,栽种、养护成本适宜,使国槐成为北京市最理想的绿化树种之一。
除了出场率最高的国槐,白蜡也是行道树的不二之选,白蜡树形体端正、树干通直、枝叶繁茂、夏季绿荫盖地,入秋则秋叶橙黄、庄重典雅。
说到秋天叶片金黄可掬的树木,就不得不提到银杏,银杏树体高大柔美,是街道、公路两侧栽植的优良绿化树种之一。夏天一片葱绿,秋风一起,北京大街小巷数不清的银杏树镶上了金边,通体黄成一片的银杏,是北京秋天一道独特的风景线。
北京西钓鱼台旁的银杏大道
而郊区及一般等级公路,则多注重选用速生长、抗污染、易管理的树种,如杨树、柳树、泡桐等。随着城市环境建设标准的提高,为了有更美的视觉效果,常绿阔叶树种和彩叶、香花树种这样“杂花夹树”的选择呈上升趋势。
树木花卉的种类自然是越多越好,各种色彩穿插辉映,不仅给人视觉上的享受,还可以避免虫害交叉传染,省得一到春天,杨花柳絮满城飘飞“绵绵不断”,行道树的种类越来越多将是大势所趋。
寻常人家庭院中的树木
除了城市道路或新建小区中规范种植的新树,北京的胡同和四合院里还有许多老百姓自己种植的树。正是这一家家庭院的绿树,组合成一个北京城的大片绿色。在这样的一个小天地中,还有许多老北京人讲究的“理儿”。
要种开花结果、春华秋实、寓意生活富足兴旺的树,大的院子里可以种枣树、柿子树、海棠树等,枣树可能是在院子里种的最多的一种树木,老北京人常喜欢在院中栽上一两株枣树,春天赏花、夏天乘凉,秋天还可以品尝果实。
但在传统习俗中,枣树不能与桑树或梨树合种,这是因为“枣桑”与“枣梨”谐音为“早丧”与“早离”,听起来不吉利。再小的院子里,一般也要有一棵石榴树,石榴橙红的颜色可以给庭院带来喜庆,而且象征着多子多福和全家团聚的美满之家。
除了枣树,柿子树也有不少吉祥的寓义,比如柿子坐果年,有吉祥长寿之意。秋风扫过,其它树叶都脱落了,唯有柿子树高挂红灯笼,象征日子红红火火,丰富胡同里著名的老舍故居就称作“丹柿小院”。另外柿子树树冠茂盛少生虫,大树底下好乘凉,所以成了胡同里四合院人家最爱种的树之一。
与鼓楼相应的胡同小院里的柿子树
在四合院里以种海棠为正宗,意出《诗经·小雅》取其兄弟和睦之意,象征家庭和和美美,海棠在春天繁花似锦,秋末果实累累,寓意一年四季花常开的喜庆。玉兰也是四合院常见的植物,除了它的观赏价值,还寓意子女报恩的孝心。
这些日常里大街小巷经常被忽略的树木,沉默地守护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,除了令人赏心悦目的绿色,树木对北京大风和雾霾的天气还有调节气候、净化空气、防止风沙的作用。
当我们匆忙地穿梭在这个城市里的时候,不妨偶尔停下脚步,抬头看看这些点缀了“水泥城市”的绿色的生命,也能放松一下快节奏生活下紧张的心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