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顺木之天以致其性方梦之与应用翻译学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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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黄忠廉(广东外语外贸大学翻译学研究中心教授);佟颖(天津外国语大学欧语学院副教授)学人小传方梦之,年生,浙江嵊县人。上海大学教授,翻译家。年毕业于大连外语专科学校(今辽宁师范大学)。早年从事科技信息的翻译、研究和编辑工作,年转任教职。创办《上海翻译》杂志并长期任主编,年起任名誉主编,国际生态翻译研究会学刊顾问。曾任上海市科技翻译学会理事长、中国译协理事。倡导中国应用翻译研究,出版《中国译学大辞典》等编、译、著45种,发文余篇。先后获上海市科技翻译学会、上海市外文学会和上海大学外国语学院终身成就奖。方梦之(右前)与应用翻译界同人在一起。图片由作者提供“小黄,你好,我是方梦之。你今天发言的文章能给我们《上海科技翻译》吗?”一位长者来到跟前,说“黄”字时带有“Wang”音!时间:年4月,地点:无锡太湖边。“谢谢方先生。可文章已被《中国科技翻译》约了,这是我硕士论文的一章,我再从中拆一篇给您,可以吗?”后生赶紧答道。他硕士毕业仅半年有余,首次与会,就受到学界前辈约稿,顿时受宠若惊。先生和颜悦色道:“先发来看看。”第二年,所约论文顺利刊出。无形中,先生的平易与垂爱为我这个译学研究的后生播下了希望的种子。多语的种子年秋,日占时期的上海,小学生方梦之被迫学了一年日语,日本投降后又改学英语。为学好英语,父亲让正读初三的他寒暑假去表哥家补习。在这里,他读原版著作,接受一对一辅导。年,方梦之考入上海动力机器制造学校,毕业后,保送为大连外语专科学校的调干生,后因品学兼优被留校,读助教进修班,又经历了两年俄籍教师原版教材密集授课的“洗礼”,几乎读遍了普希金、果戈里、屠格涅夫、托尔斯泰、契诃夫、高尔基、肖洛霍夫等俄苏名家的名作。对语言的浓烈兴趣,他与生俱来。他曾回忆道,“只要有闲隙,弯弯曲曲的外文字母就会像‘寄生虫’一样爬上我的心头”。大学毕业后,他被分至山东一家厂矿企业。此前苦心孤诣学了三年多的俄语仍“纠扰”于他的梦际,挥之不去。休息日,他常到大明湖畔山东省图书馆读外文报刊。所学语种与时俱增,“文革”期间自学德语;中日邦交正常化后,每周利用业余时间去南京工学院听两三次日语课,还曾译校过日文专业文献。对翻译家而言,双语就是“双枪”。儿时的国文课上,他默写,朗读,五言或七言短诗更是反复诵读,受到了基本审美熏陶。稍大些,父亲为他订购了四大名著,他还自购《少年维特之烦恼》《大众哲学》,甚至是《少年机电工程师》等。兴之所至,不分文理,书读多了,也就萌发了创作欲。年他在《前哨》发表了处女作《我的苏联老师》,感恩外教;《矿区晨歌》年刊于《雨花》。“文革”中,他阅读外文科技报刊简报,捕捉到苏联科研机构受体制变化影响有转型的迹象,遂写长文《“苏修”科学技术的衰落》。 翻译意识萌芽小学时,做生意的父亲常督促他练习珠算。初中起,方梦之先是喜欢观察思考生物,后来迷恋上了组装矿石收音机、电子管收音机。三年中专,他理论与实践并重,学过铸造、钳工、刨床、钻床等,又下厂实习,“血液里淌着工匠的基因,乐于触摸机器”。读大连外专时,学校专设“工业俄语”课程。方梦之的翻译意识也正是萌芽于那个时代。大连外专的翻译教学颇具特色:老师常身带一卷纸,每张一例,挂在黑板中央,汉俄语上下对应。老师逐词逐句讲解,两堂课讲解一种译法,理明义精,诱导他不断领悟翻译的真谛。年年末,俄语助教进修班停办,方梦之遂以中专时所学专业分至济南,任省供销合作总社所属加工厂技术员、负责锅炉运行和全厂机械设备维修保养,用非所学。年年初,他被“委以重任”——筹建炼铁车间,三层楼高的小高炉拔地而起,全由他一人设计组建!业余除读书之外,他还爱手脑并用,摆弄器物,敲煤油炉,打柜子,修家具,既充实生活,又保持了与科技的接触。双语能力奠定了基础,科技爱好为其科技翻译插上了翅膀。到济南工作后,出身于自行车生产经营之家的方梦之不经意间发现了俄文版《双座自行车》,试译几页投给人民体育出版社,竟被接受发表。年译著面世,这时方梦之年方24岁!在大连造船厂同窗的协助下,他又译了《船用蒸汽锅炉的自动控制》,仅隔一年,由人民交通出版社出版。工厂劳动之余,翻译给了他精神慰藉。20世纪60年代初,他开始为中国科学技术情报研究所重庆分所出版的《机械制造文摘(动力分册)》译校文稿,每月万字左右。校译稿都出自他所在矿山锅炉旁的汽包房,大炉间既是工作间,也是翻译室。左边放着词典,右边摊着稿件,“噗——噗——噗”的蒸汽冲水声仿佛是他沉潜译事的伴奏。两种转换一并进行:锅炉房在能量转换,他在语际转换。嘈杂的环境练就了他心态平衡、思绪稳定的功夫,锅炉房成其避俗遁世之所;所译与所学契合,他诗意地栖居着,翻了数十万字的科技资料。年,矿山领导问他是享受政策调回上海与家人团聚,还是按专业特长调入江苏省冶金研究所做专职译员。他志在事业,不图安逸,未多加考虑,就选择了南京。一到任,他便扎进梦寐以求的文字海洋,尽情“啃噬”,犹如老鼠入了米缸。三年工科基础,四年外语科班,六年工矿摸爬滚打,汉译英、德、俄三语文献近百万字,刚一转为职业翻译,他就成了能手:任《冶金动态》季刊编辑,常为重要科研项目做定题咨询服务,收集、翻译、研究和整理情报,摘译、编译文献,还定期做英、俄、日、德等多语多国文献专题综述。年,参加广交会的英译;年,应邀编译江苏科学技术出版社《金属材料实用手册》的“进口钢材”部分。他下足编辑功夫,对国外信息去粗取精,颠倒附益,归纳调整,突出重点,注释背景,译稿几无翻译痕迹。当下国内最需要的外译与变译,他都践行过。年,他在一篇文章中写道:“多年浸润在科学研究的氛围中,翻译实践经验寸积尺累,科技新知日有所进,科学思维潜移默化,科研方法耳濡目染,创新思辨涌动于心。”走向应用译学学人必具理论素养。读中专时,方梦之上过代数、解析几何、微积分、制造工艺学等理工基础课,兼及部分大学课程。他对速算法情有独钟,曾撰文投刊,虽无回音,独立专题研究却由此而发轫。上大学时,多数人认为俄语语法枯燥难懂,20岁的方梦之却因三轮语法学习而悟到理论课的理趣。他进一步研究,滋生了初窥堂奥之感。读助教班期间,他忙里偷闲泡图书馆,翻阅《文艺报》《文史哲》《文艺评论》等报刊,还与同好发起文艺理论学习小组,两周讨论一次。方梦之在应用翻译学领域的开拓始于汉外对比与教学。20世纪80年代初,西方语言学翻译理论开始系统引进,方梦之以之为理论基础,凭借着多语功底与丰富的互译实践,本能地对比汉外语,见其异同,得出规律,进而深入理解翻译的实质与原则;领悟翻译真谛之后,他开始由微观进入宏观译论研究与译才培养。寸积尺累的翻译经验使他明白实践可充实教学,使理论引证更为自然,也可验证翻译理论。“科研的思想和方法确已流淌在我的血液中。”面对应用译学研究,方梦之是一步步迈进而迈近的:从语言到科技、从科技到应用、从应用到理论。他发现用语言科学认识译论,分析实践,许多具体问题便能够迎刃而解,特别有助于翻译方法和转换层面的研究,这正是我国改革开放后科教兴国主旋律下学界的主要论题之一,也是他跻身译学研究前沿的敲门砖。而科技翻译涉及科技文体,又成其最佳切入点。年他推出了首部学术专著《科技英语实用文体》,反响良好,北京外国语大学王佐良教授称其“有很高的实用价值,在国内似尚无第二本”,中国海洋大学杨自俭教授肯定该书是—年“取得突出成绩的代表性著作”之一,可以说,这本书的问世突破了当时国内科技翻译理论研究的瓶颈,使该领域研究在中国大地破土;年该书又全面修订为《英语科技文体:范式与应用》。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和中国“入世”,各类应用文体翻译层出不穷,科技翻译难以概而统之,方梦之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变化,以文体为切入点,出版了系列文集、教材和专著,致力于建立应用翻译学。浙江大学郭建中教授称他为“中国当代译学发展的先行者、推动者和建设者”。他立足中国实际,用热切且冷静的目光注视着新思想、新成果,用理性的省思诠释着古今中外的译学观、哲学观和话语体系,突破了霍尔姆斯翻译学谱系图对译学的界定,明确提出“应用翻译学”这一学科,搭建了中国译学体系和译学建设的方法论体系,他的研究反映出纵横时空的二维进路和一分为三的“用中”思想。其中,三分法是方梦之翻译思想的独特之处,以“一体三环”论和“宏—中—微”论最为典型。“一体三环”论中的“一体”指翻译的本体,包括翻译原理、策略、技巧和翻译史,“一环”是语言学及其分支学科,“二环”囊括翻译相关的交叉学科,“三环”指文化与翻译技术。苏州大学王宏教授认为“一体三环”论指明译学本体,以区别于其他学科,三分法切分出译学相关学科,彰显学科间的关系及其对译学研究的作用。广东外语外贸大学蓝红军教授发现“三环勾勒了多学科途径翻译研究所构成的内外结合的译学体系”。江南大学包通法教授指出“一体三环论是现当代哲学有关本体论、知识论的认识属性和知性构式在翻译研究中的创化”。“宏—中—微”论是应用翻译理论的框架,摆脱了理论与实践的二元对立,极具创新性。在方梦之眼里,应用翻译研究尤重“顺木之天,以致其性”的原理,而中观研究便是“顺木之天”的途径,它勾连起宏观译论与微观技巧。合肥工业大学韩江洪教授指出:中观层面的引入“不只是简单的术语的更迭,更是传统翻译方法研究在性质上发生的嬗变”,因为宏观理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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