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你告诉别人，砍掉一棵树，是为了延长它的寿命，人家肯定不相信你。实际上，这是真的。好吧，至少对某些树来说是真的。让树木重生矮林作业有些阔叶树的根系非常发达，砍掉它们的树干，树桩中激素水平的变化让它们能快速生长，根部休眠的树芽会苏醒，长出不止一根新的树干来。因此，树不仅不会死，还会进入新的生命周期。这就是欧洲最古老的林地管理技术——矮林作业。矮林作业可以将树木的寿命从几十年延长到数百年，它让欧洲一些最古老的树木焕发了生机。除了延长寿命外，它还能支持周围的生态系统并不断提供再生木材。尽管如此，如今这种方法还是很少被应用。野生林矮林作业公司（WildwoodCoppice）的艾伦·沃特斯、乔·沃特斯以及他们的助手罗西·伦德尔，是英国为数不多的传统矮林作业工。艾伦早在年就学会了这种技能，他是从苏塞克斯的老工人那里学来的。尽管从14岁就开始了技术实践，但后来艾伦才和妻子成立了自己的公司。艾伦灿烂地笑着向我挥手。这里是位于奇切斯特的莱孔菲尔德庄园，也是他们的一个作业地点。他看起来就是一名很有经验的林地工作者，有着饱受风吹的皮肤、浓密的胡须和魁梧的身材。在他身边有两个女性，一个是乔，她戴着一副不配对的手套，后来我了解到这是为了护手。另一个是团队新成员罗西，出于对手工劳动的热爱，她加入了艾伦和乔的团队。罗西最近刚刚在艾伦的指导下完成了为期五年的学徒生涯。矮林作业主人们直入主题，跟我们分享他们丰富的专业知识。艾伦喝完最后一口茶，领我们去工作现场。我们在一片七年生的榛树林里漫步。尽管这些树的树龄都接近十岁了，有三四米高，但是看起来还很年轻，异常高瘦的树干从地面直指天空。乔向我介绍说：「适合做矮化的树有榛树、柳树、桤树、栓皮槭、欧洲栗、小叶酸橙、白蜡树和橡树。好的矮化林应该被分成小片，在我们这行也称为交叉分片。分片的数量取决于矮化作业的周期，要让每一片林子都能轮流被修剪，这样就能照顾过来所有林子。「修剪的频率和周期取决于树木的种类、大小以及对成品的最终要求。例如，大部分榛树被用来做木工，因此需要每7到11年做一次矮化；而用来做篱笆或柴火的白蜡树，每14至21年矮化一次即可。」修剪被剪下来的树木今天空气清冷，偶尔有带着一丝暖意的风拂过，预示着春天即将来临。在欧洲温带气候环境里，树木的矮化作业通常在冬末至初春时进行，那时的树还处于休眠状态。工作时，他们使用的是老苏塞克斯矮化工最早使用的镰刀，它们甚至比艾伦的年龄都大。艾伦和罗西将砍下的树干根据尺寸一层层堆起来。罗西说：「当我们修剪树木的时候，什么都要看在眼里，时刻想着这木材能做什么。工作的过程很有成就感，最后能做出来各种各样的成品。」这片林子已有一半被修剪过，木材在使用前要经过晾晒。「我们拥有近20种用途的产品，还有做篱笆用的材料。」乔自豪地笑着说。修剪下来的榛树木材有很多用途，比如用来做围栏、茅草房梁、豌豆的支架、手杖、凉棚架、拱门、绿篱笆和柴火。修剪下来的榛树木材有很多用途艾伦和乔总是能创造出新的产品，或者在现有产品的基础上改良，增加它们的价值。艾伦最近把一种早被人们遗忘的传统产品介绍到市场上，那就是苏塞克斯引火棍。艾伦说：「传统的苏塞克斯引火棍由25根小劈柴捆成一捆，其中包括小桦木枝和两条比较粗大的榛树枝，再用一块浸了柏油的绳子绑在一起。这种引火棍曾经很畅销，尤其是在西苏塞克斯郡的佩特沃斯地区，当时要雇很多的林木工人才能满足需求。它是用来点火的，能迅速地点着木材，非常好用。」让阳光照进来除了提供燃料和木材外，矮化作业还可以回馈自然，为当地野生动物提供栖息地，支持生态系统。由于矮化林可以不断修剪和生长，它们的树冠被周期性地砍掉再长出来，就会产生循环变化，使不同密度的光线投射到树林的地面上。各种各样的林地动植物的生存都依赖这些不断变化的光线，并从中受益。当林子里有更多的阳光时，地面上休眠的种子开始生长，洋地*、犬堇菜等野花就会绽放。不断修剪的过程能让林子里的植物交替生长，不同的物种可以在不同阶段交替繁盛。木材有些稀有物种，例如亮棕色的豹纹蝶，依靠矮化林为它们的幼虫提供持续稳定的食物。乔说：「修剪树冠，让阳光照射进来，林地物种就会更多样。否则，没有光线进入，鲜花就没法绽放。没有鲜花，昆虫就不会来，鸟也不会来，林子里就是一片死寂。」艾伦总结道：「这种情况就是营养都在树顶被吸收了，没有给下面留下来一丁点儿。」如今大多数管理林地的方法本质是剥削和破坏。因此，人们开始更多地考虑回归传统方式，和土地产生互动，帮助自然循环。矮化作业就是这样，依靠传统知识和技能，产出可再生材料和燃料。矮化林是一种自然而繁盛的再生循环，它的生长周期相对较短，这意味着可以让原始森林不受破坏。矮化林本身也可以为濒临灭绝的物种提供安全的避风港。「重生」艾伦、乔和罗西参加了当地的传统矮化作业俱乐部（苏塞克斯和萨里矮化作业俱乐部），还与一群人数不多但很活跃的专业林业人员组成了一个社交圈子。他们一起分享知识，努力传承传统林业技能，保留当地文化遗产。矮化作业从20世纪开始，从事传统林业管理作业的人变得越来越少，这种交流和分享对保持传统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。尽管现状不容乐观，三个人仍然对传统的复兴保持乐观态度。世界各地对速生矮化林的兴趣越来越浓厚，近年来，速生矮化林已成为能源原料的重要来源。此外，COST（欧洲科技合作组织）支持在其成员国之间建立研究活动网络，并对矮化林技术的推广表示感兴趣。该组织致力于在欧洲范围内鼓励创新和研究，并已经开始了对传统矮化林作业的研究，还为其取名为欧洲矮化林项目。看来人们已经认识到恢复矮化林作业的好处。该组织的网站指出，这个项目的目标是「团结欧洲的科学家、专家和年轻学者，提供交流矮化林知识的平台，发展创新的管理和应用理念和技术，在未来建立现代多功能矮化林管理系统」。复兴矮化林技术要想复兴矮化林技术，首先要兼容欧洲范围内关于矮化林的不同的认识、技术和术语。这些信息经过整理后会对所有人开放，这将对欧洲乃至全球范围的森林保护产生非常大的影响。欧洲矮化林项目目前还处于起步阶段，但它有望让矮林作业重新兴盛起来。这个项目的成功推进归功于艾伦、乔和罗西这样的传统林业工作者，他们继承了古老的知识和技能。就像休眠的树芽能从被修剪的树干上重新生长一样，只要全欧洲团结一致，共享技术，矮林作业也可以重生，这种欧洲最古老的林业技术将有望在未来复兴。————摘自《物外05：一棵树的旅程》————Photos丨JodyDauntonWords丨JodyDauntonEdit丨Zea逃离，是另一种回归。跟物外一起ESCAPE吧~▲点击购买，物外新刊你如何度过一天便会如何度过一生气候变暖，会让「冬天」消失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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