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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只叫小黑的狗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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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翼狐手绘)

我常想,小黑的一生就是农村人的一生……

文/孙腾飞

我常想,小黑的一生,就是农村人的一生……

幼时印象中故乡的村里人,跟着玉米麦子胡菽花生过一辈子,面朝*土背朝天地过一辈子,久了,农村人的衣着,生活和人生也都沾着浓重的土腥味儿,从里到外。偶尔有一两个靠读书经商打工后来进入城市所谓出人头地的,也都远离了故土,像是三九严冬的河面上落了一只鸟,爪子轻飘飘抓了几下就飞走了,河面厚厚冰层上只留些许爪痕,不起一点波澜,只听北风呼啸。

农村人活多事儿杂,娱乐活动极少,天上的星月明晃晃地照着房檐瓦檐儿,静悄悄得大气都不敢喘得重了,甚至连颜色都是春天嫩*,夏天大绿,秋天金*,冬天土灰一样的单调,除去婚事的大红大乐,丧事的大素大音,一年到头恰如其分,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地过去。况且人们又往往聚族而居同姓而结,倘若这一家有一点事情,很快就在这街里村巷十里八乡传了开去,光彩事当然好说,不光彩的事也就没了脸。但在白蜡灯一般枯燥乏味的生活里,许多农村人仍会紧赶慢赶余出一两口干粮剩饭,养了狗帮忙看门护院。人从狗的身上赚来些许时间能有个事做,还能从繁杂中稍稍得空放松少许。

城市有些养狗的人是为了填补精神空白,爱犬也不乏tom,mary这种洋名儿,地位也大都在家庭成员中数一数二的位置上,而农村人土,农村人养的狗也大都是土狗,这土狗也只具备看家护院的实用性,精神需求都非首要,无心的便无名简单称之为“狗儿”,外人则将这狗前冠以其主姓名,称之为张三家的狗。有心的主则给自家的狗取了名儿,也自然都是黑虎,白妞,石头,铁蛋一类。无论有名没名,狗的窝也自然都在室外,或月季垂柳旁,或和鸡鸭牛羊一处儿,夜则观星淋雨吹风挨冻,不时跟着村里其他的狗嚎叫几嗓子,日则照样看门护院衷心耿耿。狗吃的是人吃剩的,有条件的人家吃的这一顿也就是狗的这一顿,无条件的人家吃的过了几顿才是狗的这一顿。达则油骨馒头香软食,穷则水泡地瓜菜渣剩饭,不一而足。

我家也养过狗,黑色,母狗,称之为小黑。小黑的家安在我家进门的照壁之下,称之为看门狗。小黑条顺机敏,乌黑油亮的眼配上乌黑油亮的毛和尾巴,像极了雍正皇帝狩猎图里的猎犬,虽不是“造化”“百福”一类,但儿时农村我这一代大多数是独生子女,孩子天真淘气需要玩伴,除了街坊的孩子,回到家小黑也是我最好的伙伴,地位在我看来和人一样。狗带着主人的性情,良主育良犬,恶主饲恶犬,看狗就是看主人。

小时候家里开始是个普通的黑色木门,每次放学回家,我家的狗都会闻声而来,蹲在门口等我回家,它用温热的小舌头舔舔我的小手,我就用小手摸一摸它的背,我拍一拍它的头,它就灰头土脸的在我脚边身上蹭来蹭去,又是打滚又是跃起站起舔我的脸,几近形影。有时候夏天爸爸时常带我去水库玩耍,捉鱼摸虾,狗也就跑出门撒欢儿似的,钻进水里狗刨游一阵,畅享这难得的欢悦。这么多年过去了,我总有个印象,在黑色木门铁栓扣下大红的对联映衬下,一只油黑发亮的狗欢呼雀跃着欢叫着,嘴里冒出一股一股白色的热气。

说起小黑,它有一件非常的本领,就是捕鼠。农村家家户户砖瓦木结构的屋子,承沐天地之气,有鼠虫蛇蚁自然不怪。而农村人多吃五谷杂粮,家里的粮食大都是储藏在一个个极大的瓮缸里,瓮缸口用高粱杆儿编成的垫子盖着压着重物,以防鼠祟,但不时还是会有窸窸窣窣的鼠患,于是在老鼠作怪时,三口之家加上小黑我们四个一起摆开阵势,木板砖石砌成赶鼠灭鼠的过道,扫帚煤铲上阵,我爸先是找到家中鼠源后,用硬物堵上鼠洞和老鼠的退路,然后用铜盆敲击发出高声将老鼠喝出,之后老鼠果真沿着我们制造的过道逃窜,之后小黑出场,追赶着老鼠几乎几下便扑上去将其拍晕,并不咬死,而是用爪子来回玩,老鼠被玩晕之后,我爸就用柴草点火,将老鼠扔进火堆烧烤熟透,待表面微焦后,变成了小黑的美餐——烧烤鼠肉。

后来,忽然有一天,不知道怎么了她忽然要当妈妈了,肚子鼓鼓的,几近临产,爸妈就在院子里拉起电灯,拿了厚草铺开,黑溜溜的小狗一个一个生出来,胖乎乎,肉嘟嘟,毛绒绒似的一个个滚动嗫嚅着,深秋时节夜里很冷,小狗冻死了一个,第二天早晨我起来看,发现剩下的三个小狗一个一个依然肉乎乎胖嘟嘟的,虽然还未睁眼,但在干草上哼唧哼唧的,可爱得不得了。欢喜如斯,急不得想拿来一个抱在怀里,我妈就立刻唬住我,说:嘿!人身上有人气儿沾了幼崽身上,抱久了狗妈妈就不待见了,快乖乖放下来让它爬回去,仔细狗妈妈咬你。我自然知道小黑是不会咬我的,我也知道狗宝宝也是会爬回窝里去的。后来,狗宝宝渐渐长大,就都被父母送了人,我跟小黑一样,心里难过了好几天。后来五年级的一天,爸爸将小黑无端的送了人,当我回家不见小黑,也是难过伤心了好久,因为在那么小的时光里,至少觉得这么大一件事情应该有知情权,因为在孩子心里,狗和人一样,狗不是狗,但在成人世界里,狗只是狗,年幼的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成人世界如此这般。再后来,由于城乡教育差异之巨,初中开始搬家进入城市,从此远离了小黑,也离开了那片故园。

二十几年过去了,小黑早已化为尘土,我常想,于人而言,狗却只是狗。于狗而言,人却是自己的一生。大多数时间里,狗作为一个生灵兀自坐在天井院子中,天地宇宙,寒来暑往,思考狗生,直至孤独苍老,它的人生和主人不能自己支配,它的孩子不能自己支配,甚至它的性命都不能自己支配。在漫长枯燥的直线似的时间里,它统统给了人。人又留给了他们几何?

小黑的活着恰似书法墨迹厚重干枯的余笔,是一种隐喻似的悲凉,带着无奈和叹息。

小黑的一生,也竟是人的一生。

-END-

本文作者孙腾飞,青岛人,中国国家汉办驻英国奥斯特大学孔子学院汉语教师,一名非典型90后。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毕业,先后于中国新疆、泰国和英国多地任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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